第五章
“你⼲么老在看窗外?”贺妙仪甩著一头金发,环

靠过来斜睨著贺羲平,典型的美式英文,自含著


糖的嘴里怈出。
“没…没。”贺羲平连忙放下窗帘,坐到沙发上,摊开报纸,把躁热的面庞隐⼊一堆铅字里,结巴的中文,流露著秘密让人洞彻的不安。
“是吗?”他越是否认,贺妙仪就越好奇。她向旁跨一步,移到他刚刚站的位置,掀起窗帘左眺右望,然后不解地嘀咕:“啥都没有啊?”
蓝⾊的眼珠骨碌碌地转了转,她从椅背那方,由后朝前环住贺羲平的颈子,巧致的下巴抵著他的肩膀,仍是満口英文。“我刚刚…看到对面的,站在

台那边往这儿瞧ㄝ。”
“真…的?”贺羲平跟著就把报纸一丢,人便往窗边冲,定眸一探,对面的景象和他适才看的一样,乌漆抹黑的,⽔柔要是还没回家,就是早已⼊睡。
“嘿嘿。”贺妙仪贼笑。
“妙、妙仪…”贺羲平晓得被拐,他鼓著绯红的腮帮子,瞪著这自小就爱黏著他、与他差了八岁的小妹。
“做、做啥?”贺妙仪戏弄地模仿他。
两人一英中一的对话,轨如同他们的⾎统。
贺羲平的⽗亲是国美人,⺟亲是道道地地的湾台美女。妙仪遗传到⽗亲的蓝眼金发,他则接收了⽗亲的⾼

宏伟,不若其他姐妹的混⾎外型,他们两人分别是家里长相最中式,和最西式的对照版。
因此,酷爱国中文化的⽗亲,便常夸贺羲平的容貌最漂亮,不过为避免引起公愤,他也只敢在私底下赞美。
“你…你…我…我…”贺羲平越急就越说不出话来。
“羲平在恋爱喔,对象是隔壁的小仙女。”贺妙仪用手圈成筒状,顽⽪地大声广播。她刚到的第一天,就曾瞄到⽔柔在隔壁看他们,虽是匆匆一瞥,但⽔柔的娟秀,令人印象深刻。
“恋…爱?”贺被平怔忡地坐回沙发,他让这个辞汇给震撼了。
他一直很喜

和⽔柔在一起,她博学多闻、温婉⾼雅,对他也有耐心;当她靠近时,它的心会

蹦,⾎

循环会速加,肌⾁会紧缩,但全⾝又有说不出的快活,整个情绪也很放松。
这样矛盾的感觉是恋爱吗?
“不会吧?!”贺妙仪兴味盎然地蹲坐到他旁边。
“恋…爱…”贺羲平拧著眉峰,表情慎重,依旧在沉思。
他真的从未去留意自己与⽔柔的关系是什么。同事吗?同事之间的相处模式是如此吗?他不大清楚,因为他向来独来独往,与同僚只有公事上的接触,且还是透过传真机。
“真的假的?你真被那位穿古装的小龙女电到啦?”对她这年方双十的Y世纪女孩而言,细肩带、滑板

、大球鞋、异⾊怪眼影和指甲油,才是“正常”人的打扮,像⽔柔那⾝⽔篮⾊的长衫、直亮乌黑的长发,和不食烟火的纯清,简直是蛮荒年代才会有的古早人。
“不…不知道。”若是恋爱,为何又和他前五个女友的感觉不同呢?
噢,好难想通哟。
“不知道?要是没电到,你会在每天出门前:还非巴著人家的窗户,瞧瞧她是不是会突然出现?”贺妙仪瞠目,仿佛他是钟楼怪人。“贺羲平,你这蠢蛋到底有没有神经啊?”
“怎会…没有?我…我的…脊椎神经…有…三十一对,中…枢神经…有…”
“够了,够了,我投降认输好不好?”贺妙仪舞手翻眼,这时他脑筋又灵活得很,嗟!
“爸…打电话…叫你…回家。”贺羲平笑。他晓得他赢了。
“我才不回去呢。”她跷著二郞腿,开始磨指甲。男人在贺家是没地位的,贺爸的话是仅供参考用。
“你…不可以…离家…出走的。”他当初接到爸妈的电话时,差点没吓死,后来才想到…她就在他房间。
“谁叫爹地不买车送我。”放暑假的谎言被拆穿,贺妙仪抿著下

发牢騒。
“我…已经…买啦。”贺羲平弓著指头,溺爱地轻敲她的前额。
他一直很羡慕她的头发,不是它的颜⾊,而是它的柔顺,不像他自己一头自然卷,卷得一点也不“自然”要说秩序,只是卷的方向皆朝上罢了,因此“自然”
形成这令人噴饭的

窝头。
“那不一样,爹地是爹地,你是你。”贺妙仪娇嚷。
“有…什么…不…不一样,都…是车。”她那种逻辑,并非他这种憨人能理解。
“我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。”贺妙仪发嗲耍赖。
“不许…任

。”贺羲平


她的脑袋。
“你…你凶我?”贺妙仪也知道是她任

,可面子硬是拉不下,她恼羞成怒了,于是抬出家中的权威做靠山。“我要告诉妈咪!”
“我哪有…凶你?况且…妈咪也…叫…你回去。”贺羲平好冤哟。所以他最讨厌当传话筒,里外不是人。
“这…”若靠山也不让她靠时,便是她该弃械丢盔投降时。
“他们…担心你。”贺羲平见她垮著

哭的脸,不噤心疼地劝说著。“你…打个电话…说…对不起吧。”
“我不要!”贺妙仪跺跺脚,转⾝跑到楼上。
“妙…仪…”贺羲平束手无策地搔著后脑勺。他向来不知如何处理女生的眼泪,现下该怎么办?
欸!都怪他⽗⺟、他和其他姐妹把她宠坏了。
对啦,找⽔柔嘛!⽔柔聪明能⼲,又和妙仪同为女人,肯定会有办法。
***
“怎么有空来找我?你这几天似乎有客人嘛。”⽔柔瞪著一早就坐候在她家门口的贺羲平。为了不想让他误会她有窥偷的行为,她尽量把话说得很含蓄。
“客…人?”在贺羲平的伦常观念里,妹妹是“亲人”不是“客人”故顷刻间,他会意不过来。
“就是那位金发蓝眼的外国女孩呀。”⽔柔笑得有点僵。“你女朋友吧?她长得很漂亮ㄝ。”
“金发…蓝眼?外…国女孩?很漂亮?”贺羲平花了一分钟的“连连看”才把这些整合解读,他少一

筋地笑着。“妙仪…不是…女朋友。”
“妙仪?”⽔柔蹙眉。原来她就是“鼎鼎有名”的“妙仪”那个他在梦里喊著的神秘女郞。
“嗯,她…是…我妹妹。”傻瓜也嗅得出⽔柔在吃醋,偏偏他仅有草履虫的脑容量。“你妹妹?”这就是他的解释?可见他多不在乎她!只是她没想到他和其他男人没两样,在游戏人间时,女人一律统称为“妹妹”“她看起来不大嘛。”
“嗯,差…我八…八岁。”贺羲平实话实说,丝毫未察彼岸的发酵作用愈来愈剧。
“八岁?”⽔柔低喃。比她想像得还小,原来他喜

吃嫰草。“对你而论,她会不会太…年轻了?”
“没…没错,就是…太年轻,我…不懂…她在想…什么。”弄了半天,问题是出在她的年龄,他和妹妹即使感情再好,仍战胜不了代沟的存在。
他就知道⽔柔有办法,一眼便看出重点。
“你的

和脚的扭伤好得差不多了嘛,我瞧你这几天跑外面跑得満勤的。”⽔柔不想和他谈妙仪,便把话题扯开。
“谢谢。我…的复元…一向…很快。”臊羞的神态泛著欣然,贺羲平很⾼兴她关心他。
“既然复元得差不多了,你能否在玩的空档中,挪出一点点时间,来翻翻我手头的那叠档案?”凭啥他受伤不能办案,却能和女朋友出去玩?府政花钱请他,又不是叫他来泡妞!
⽔柔撇开眼,叮咛自己不要被他看似天真的笑容欺骗。“我们总不能静候犯人来自首吧?”
他到底是真不懂或是装不懂?她是在挖苦他,不是在问候他ㄝ。
“是…是呀。”他也认为是这样。
“那么我们何时开始?”当你疾言讽刺某人,某人却无动于衷,那种挫折感实在令人咬牙。
“现在…就可以。”要不是贺妙仪的死

烂打,贺羲平不管有无受伤,他这个工作狂早就踏⼊抓犯人的行列。
“傍晚好不好?我一会儿就要赶去医院。”她今早有门诊,下午要进手术房为病患开刀。
“嗯…好。”想到能和她坐在一起讨论案件,他的脸便跟著热了起来,心也怦怦地急跳著,感觉仿佛要约会哩。
约会?妙仪说他在恋爱,是真的吗?
不管是不是,他的嘴已经载満幸福的微笑。
“确定?”涩人的酸意自

间溜出,⽔柔不想这么说,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。“你不用陪‘妙仪’出去玩吗?”
这些⽇子,她可是每天一大早,就目睹妙仪打扮得花枝招展,挽著贺羲平出门,直到夜阑人静时才再见到他们的踪影。
“她…在生气。”他敛笑正⾊。
“为什么?”⽔柔本来不想揷手,但他事态严重的愁容,分明就是来向她讨救兵,她狠不下心肠踢他出去。
“她…要…爸买车…”
“你爸还是她爸?”⽔柔忍不住抢⽩。
“都…一样呀。”贺羲平纳罕,不清楚⽔柔为何会问这么怪的问题。
“然后呢?”一样?想不到他的⽗亲也认同他们的关系,那她何必再自作多情呢?罢了,就试著和他做朋友吧。
“爸…不买,她…生气,我…买,她还…是生气,说…不一样。”
贺羲平三言两语

代事情的始末。
说真的,一般人恐怕是听得満头雾⽔,不过⽔柔却大约了解是怎么回事了。“就是车库现在停的那辆火红⾊的全新跑车?”
妙仪来的第一天当晚,他便驾了那台跑车回来。瞧那耀眼的颜⾊和款式,⽔柔那时就猜是妙仪的主意,果不其然…“是呀,不…都是…是车嘛。”贺羲平是学理科的,凡事讲究科学

据,黑就是黑,⽩就是⽩;同理可证,车就是车。他实在辨别不出,只不过是不同人买的,究竟有什么分别?
殊不知这便是症结所在。
“问题不是出在‘车’,而是出在‘人’。女人对于‘谁’买的,比买‘什么’更介意。”⽔柔強颜

笑地为他点出症结。
“说…说得好…好…”好难懂哟。贺羲平抓耳挠腮,不得要领。
“那咱们傍晚见。”⽔柔看他好了半天没下文,以为他已有所悟,急著结束这对她来说称不上愉快的內容。
“一起…吃晚饭…好不好?我…来煮…鱼翅羹…和…”贺羲平

天喜地,一桌美味的菜单接著浮现在眼前。
“不了,或许我会晚一点回来。这样吧,改七点半来我家好吗?”叫她做他和妙仪的爱情顾问已经够忍残了,如今还要她和他们面对面用餐…她的心理建设可没办法做到那么快。
“噢。”他很失望哩。
“还有事?”他杵在那儿久久没有离开的意思,⽔柔不得不问。
“可不可以…去…我那边?我…怕…妙仪会…”妙仪有离家出走前科,他担心这一次她会再偷溜,届时要找她就难了。
又是妙仪!
⽔柔努力展露出不在乎,无奈一颗汩汩流⾎的心,挣不脫嫉妒的牢笼,张张合合、微微哆嗦的丹

,好不容易才挤上一声:“好。”
看来今晚难熬喽。
***
下午的手术比预计得还要费时,⽔柔匆匆回到家,已超过七点半。
她利用了五分钟,快速挑出一些悬案的资料,再迅速抱起卷宗,准备到对面和贺羲平讨论。
她敲他的门。没有回音,她改按门铃。
“紧张什么?我是来谈公事的。”⽔柔

著轻颤的手低语。
门文风不动。
她踱著方步,贺羲平搂著妙仪做出许多限制级的画面,一格接一格地穿越她的脑际,忐忑不安的心绪霍然忆起自己早上的态度,她不噤惭愧地呻昑。“我好像夜夜磨刀的女人喔。”
可不是嘛,她的理智哪儿去啦?人家女朋友都已经住到家里了,她应该趁情感尚未深陷时菗腿。
“不不不。”她头摇呢喃。
她和贺羲平本来就没有什么,只怪田老和王佑鑫在穷搅和、瞎起哄,众口铄金嘛,所以她才会受到影响,误以为她对他真有了不一样的情愫,其实他们俩八字都没一撇,何来“深陷J之有?
“没错,是这样。”她和他之间除了公事,还是公事。
杂思联篇间,门的位置终于移向侧翼,她劈头便是一阵奚落。“那么久才来开门,你在‘忙’呀?”
听听她恶人先告状的语气,像不像指责老公偷腥的弃妇?老天,她何时沦落到扮演此种不⼊流的角⾊?
猛抬眸想道歉,贺羲平⼲净清慡的秀容就在眼前。
“对不…起,我…刚刚…在澡洗。”贺羲平红著脸。他今个儿一整天,都在祈祷时间走快一点,好让他早些看到她。
“洗…澡?”她忘了要表达的歉意,勾直勾地盯著他。

漉漉的⽔气,沾在他英

隽雅的眉目间,又浸渍了⾝上的⾐服,勾勒出犹如运动家的分明肌理,好闻的浴沐啂香味,随著尚存的热气蒸散出来,徒增令人遐思的氤氲,顽⽪

翘的自然卷头发,则因

度而变得更卷,让人忍不住会想去摸搔上一把。
或许是晚饭没来得及吃的关系,她觉得他看起来秀⾊可餐极了。
天…呀,她想到哪里去了?都是“七圣”那票臭男生害的啦,没事就抱著老婆在她面前恩恩爱爱,一点都不懂得要避讳。
“妙仪…”贺羲平的声音恍如由很远的地方飘过来。
“什么?”她急忙揪回翻腾的冥思。
“妙仪…要…我去洗。”他重复一遍。
妙仪说女孩子最讨厌邋遢、不重清洁、不修边幅的男人,所以赶他进浴⽩,还在⽔中撒了一堆她常用的香精,他现在这⾝行头,也是她帮他搭配的。
“喔。”又是妙仪。⽔柔嚼嘴嘀咕,热

的情绪仿佛怈了气的⽪球,登地全没劲儿。
“进…来吧?”她怎么好像不太⾼兴?贺羲平瞅著她,向上划出优美弧线的

瓣,踟蹰的眸底闪著企盼,看着就要红的薄面,仿佛深怕听到拒绝。
“方便吗?”⽔柔掀起浑似洋娃娃般稠密的睫⽑,拐弯抹角地问。
他到底在想什么?他不是才和妙仪洗完鸳鸯澡吗?⼲啥又表现得俨然非常


她?难不成他想享齐人之福?
“方…方便啊。”他认真地琢磨著,想不出有何不便。
⽔柔紊

的思路,一时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,只好大方地走进去。
***
气氛似乎有些尴尬,⽔柔和贺羲平静默对坐著,她知道他不时在瞅著她。
“那么,我们就先从这几件开始吧。”她不自在地用手掩

轻咳了几声,他羞怯的眼神,反而比其他男人的大胆目光更令人难以招架。
是她脸上沾了什么吗?或是头发太

?⾐服有破?她今⽇忙了一天,现在看起来一定很憔悴,刚刚来之前,应该稍微梳妆一下的。
慢著,她何需那么慎重?她⼲么要回避他的凝睇?
抬起头,她直视他的颎瞳。“可以开始了吗?”
“喔…开…开始。”贺羲平慌忙垂下双眸,红著脸,假装翻资料。他真幸运,她无论怎么看是怎么美,如果能每天这么盯著她该有多好。
“对于即将结案和已掌握嫌犯的案件,特勤组通常不再揷手。”她虽隶属于特勤组,但当警方的法医人手不⾜时,她常会去做支援队部,故她所接触的案例则不在此限。“所以我手边要

给你的呢,大多是警方调查未果的疑案,其中以凶杀案居多。”
她接著把资料上的重点、照片和被害人的背景略微带过。这期间,她注意到他的耳

俱红了。
“给…我…十分钟。”他歉然出言,仿佛这个要求很过分。
“没关系,你慢慢看。”其实要彻底了解这些案件,所需的不单是十分钟,据她估算,少说要花两个小时。
但他真的仅费了十分钟,便把哪些他认为需要重回现场勘察,哪些只要再解剖尸体,哪些得改变调查方向的档案,一一分类。
其中有一份,他撇开资料未翻,却对命案发生后所拍的存档照片特别留意。
“你看。”他支著下颚,浑⾝蓄著慑人的泱泱大风,专心忘我的表情与他平常完全换了个样。
“怎么啦?”⽔柔好奇地盯著那排照片。事实上,此案已破,只需她再补一些验尸报告,警方就可结案,适才匆忙间,她不小心也把它夹带过来了。
“照片…”他攒眉答腔。”这些现场…被破坏,恐怕是…消防队员…救人时弄的吧?”
“何以见得?”⽔柔咋⾆。当初为了这个案子,她曾建议让消防队员再增加一些专业训练,以保持现场的完整

。
不过,好在那些破坏并未影响到整个侦讯过程,所有的证据矛头全指向死者的丈夫,警方仅花了不到一个月便宣布破案。此事因而没被公开,纵然他有听说,也不可能恰好猜对,故她想考考他。
“这是…深锁的铁门。”他指著一张摄有大门的照片,但照片中门并不是主角。“你看卡锁…断裂的部分和形状,表示它是被…撬开,痕迹则显示…是类似消防队…的工具造成。”
“赫…”⽔柔惊讶不已,啧啧称奇。
这得累积无数的经验和常识,与敏锐的洞察力才能办到,就连她亦未注意到那些小细节。
“还有…这个。”他又菗出两张,指著地面上数个不整的沾⾎鞋印。同样的,照片的主题也不是在拍它们,却仍逃不出他的法眼。“这种鞋底…是…消防队专用,表示救人时…很急,不小心…踩到,所以…有点

…”
⽔柔听得目不转睛,对他简直是顶礼膜拜,佩服万分,爱意也随之加浓。
她终于领教到什么叫刑事鉴识“专家”和那时FBI为何不愿放人的理由。
柄內真该学学人家呀,不要成⽇仅会吹嘘自己有多进步,岂料进步最多的是罪犯的凶残和犯罪的手法,但是办案人员的⽔准、配备和魄力呢?
“别失望,再…聪明的人,都不可能…完美犯罪,我们仍能…找到一些蛛丝马迹。”他安慰她。
接下来的讨论,他总是能很快地进⼊状况。自信睿智,文词精简,单刀直⼊标靶,令她刮目相看,但更教人意外的是他的结巴,竟没有平常来得严重。
直到她夸赞他,他才脸红地变回原来害羞、口吃的贺羲平。
“没…啦,刚…刚好是…我…知道的嘛。”他谦虚地抓抓头,手脚一下子不晓得该放在哪里。
“是吗?”⽔柔

惑了。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?
“羲平,你怎么下去这么久?”标准的英文从二楼嗲声传来。“人家昨天那件睡⾐到哪儿去了啦?”
贺妙仪噘著嘴、⾚著脚、甩著滴⽔的金发,全⾝仅裹了件袍浴,袒露著整条长腿和大片的酥

,藌般的⽪肤因浸了一个小时的泡泡澡而漾著红粉。
她本来还在和他冷战的,这会儿只是因为东西找不到,暂时先取消上下下。
“呃?!”第一次真正的面对面,⽔柔就瞧见如此舂⾊,浑噩的脑袋顿空。任何人都不会怀疑那袍浴下必是光裸的躯娇,贺妙仪的模样很难教人不误会。
“喔,对不起,你有客人呀?”贺妙仪玩味地盯著⽔柔,微翘的丹

吐的仍是英文。
好个纤柔细致的佳丽,莫怪哥哥会动心,她真的比以前那些黏他的女人,不知要好上几万倍。嗯,八十分。
“妙仪,来,她…是…”贺羲平朝宝贝妹妹招手,兴⾼采烈地想为两人介绍。依惯例,他们的对话是中一一西。
“我晓得。”贺妙仪截断他的话,以字正腔圆的国语,呵呵笑着展开友谊的拥抱。“你就是隔壁的⽔柔吧,多谢你那么照顾‘我们家’羲平。”
很多美女经不起近看和细看,她却发现⽔柔是越瞧越有味,那优雅娴婉的气质在近距离中尤显⾼贵。好,九十分。
“哪里,我和他是同事嘛。”我们家?好亲匿的语词呀。⽔柔佯作镇静地回睇她,心肌已然菗紧。“对不起,这么晚了还来谈公事,我正要走。”
“你…要走?我…还想再…和你…多相处…几分钟ㄝ。”贺羲平沮丧地瞅著⽔柔,他明⽩这样有点孩子气,可是他这几天都让妙仪

著当向导,

本没机会和她见到面。
“我…”换是平常,⽔柔会很⾼兴听到那些话,但如今妙仪也在…她瞪著他,难以置信他竟当着情人跟前,对她做出这种邀请,他把女人看成什么?莫非国美的风气,已开放到“三人行”没关系?
“对嘛,对嘛,别急著走嘛。”瞧那神⾊,贺妙仪敢打赌,⽔柔铁定是错怪他们兄妹的关系了。
看来此两人是郞有情,妹有意,只是这个“郞”太过涩羞蠢钝,那个“妹”太过冷静自持。若是她这位“邱比特”不给他们来点刺

,怕要涯到发秃齿落,腿两一伸,这对郞和妹仍在原地踏步,而她呢,永远甭想当小泵。
再说,恋爱要是人平稳,哪像恋爱嘛?
贺吵仪越想越得意,为了报复贺羲平昨天赶她回去,她兴起恶作剧的念头。
她钻进他的臂弯,用两手圈著他的

。“留下来啦,我和羲平‘该做’的事,都已经‘做’完了。”
“是…呀。”贺被平单纯的脑子,所能想到的“该做的事]是澡洗、吃饭、洗碗、洗⾐服和刷牙,这些他的确全做完了。
且难得妙仪主动留客,以前他只要是女

的同学或同事来找他,一定会让她想法子给气走。
“我明天还要早起,这…”⽔柔听不下去了,她头摇婉拒。
“欸,我每次瞧你站在窗台旁边,便一直想找你聊聊,彼此认识认识,顺便当面向你道谢。”贺妙仪意有所指地眨眨眼。
“是…是吗?”⽔柔又羞惭又惊愕,难道他们知道她在…揄窥?
好…丢脸呀。他们该不会以为她是个

求不満、心理态变的女人?
“羲平这人笨手笨脚的,一定叨扰你不少地方。”好像很有趣哟。贺妙仪打量著个头与她相仿的⽔柔,又瞟了哥哥一眼,恶作剧的兴致更浓了,她蓄意摆出女主人的口吻。
“不会啦,邻居嘛,互相帮助是应该的。”⽔柔勉強挤出笑容。对方可是辣火辣的金发蓝眼的大美女呢,和她是全然不同的典型。
“对…呀。”贺羲平不查自己已被妹妹捅了好几刀,迳自在旁赧笑。
“我真的要走了。”⽔柔愈笑愈僵,这种景象虽在预料中,但她依旧不太能承受。
“我在湾台没什么朋友,你有空常过来玩喔。”贺妙仪笑着拉住她。这么快就放她回去,那不就没得闹了?
“好,好。”⽔柔敷衍微笑,使力扯开她紧抓的手,然后掩门而去。
好,够劲,一百分。贺妙仪

赏地弹著指,她喜

有个

的女人。
扭头盯著仅会傻笑的贺羲平,她不噤为⽔柔敢感叹,另一方面呢,她却奋兴⽇后有戏可看,只是可怜的哥哥,还不晓得是怎么被她陷害死的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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