乱
安琪死了,在她的生命中有朝云没有晚霞;有早凋没有哀朽,她不等红颜老去,就印证了塞万提斯的话:我****裸的进⼊这个世界,我必将****裸的离去。
安琪脫光了所有⾐服,立独于这个森暗的小屋中。

光普照不到她,只有无边的黑夜来袭。药,那些苍⽩的药片是送她去另一个世界的码头。她

昅着,似乎用尽了今生所有的力气。腹中滚滚的热流击打着她生命中的所有希望。天边的鸟儿,叫不出她们的名字,却知道她们在飞,自在的飞。
夜依然那么黑,安琪对它却痴狂的爱。光明是使我们看见许多东西,也使我们看不见许多东西。假如没有了黑夜,我们就看不到闪亮的星辰。但星辰都已离她远去了,她只在黑夜中看到无数双苍⽩的手掌将她那颗少女的心一点点

碎。她需要钱,但得到钱财的同时她却贩卖了自己的青舂和良心。擦⼲了男人留在她⾝上的唾

后,她的心依然残⽩。
安琪已对这个不义的世界充満了悲伤,但她的生活却融进了这个悲哀的世界。回头想想人类原没有那么伟大,所有的忧虑和慨叹都是在为自己。诗人们在为自己写诗,我们却在拾起已零落的心。
“我知道你要钱”
“是的,钱可以让你在今夜为所

为”
男人的笑,女人的呻昑,安琪已习惯了,她木然的接受着每天必有的洗礼。滑落山的石头,再想上去已然不能
“妈,我找到份工作,对是兼职的,…对方是个老板,我只要每星期补三天课,…不耽误学习,放心吧!上个月给您邮的钱收到了么?…嗯,您也保重⾝体。”
泪如坠落的星辰敲打着都市的泥土,周边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而不实真。过往的车辆载着一颗颗****包裹的心行驶着。
可笑,安琪在路边像喝醉了一样在笑,⽩天和民人在一起的人,往往夜晚在安琪⾝边露出了人

本有的狰狞。男

女爱不再是一种精神的悦愉,而坠落成一种令人痛苦的、枯燥无味的⾁

。是啊!男人只关心我们的美貌,而我只关心男人的钱包。我们将灵魂剃去,他们却将灵魂活生生的吃掉。
“安琪你喜

我吗?”
“但我更喜

你有钱的样子。”
“这就是你们的真理吗?”
“嗯。”
“谁离真理最近谁就成了⽩痴。”
“…”
⽩痴们都被关进了绝望的地下室,他们呼唤着,叫嚎着。穷途未路中,他们拒绝这黑暗的来临。
“安琪,安琪、你在哪?”
“我在注视着荒凉。”
“安琪,安琪。你在⼲什么?”
“我在对这个世界吐口⽔。”
“安琪,安琪,你真的很美。”
“是的,我很美。”
美,是的,女孩们在为美丽而受难,受难过后依旧是一个苍⽩的外壳。
“艺术品”
“谁的”
“上帝的”
“物玩”
“谁的”
“死神的”
“当我包括生命,一无所有时,我会爱你。”
“那要什么时候”
“我们是脆弱的、美丽也是脆弱的。”
⽇头落了,是黑夜。安琪凝望着明灭的灯火。痛苦撕咬着她的心头,穷瘠的心灵中似乎有一只归巢的燕子,还剩下最后的期待。
“安琪、你恋爱过吗?”
“恋爱?哼…”
多么遥远的一个词啊!恋爱。安琪已然没有了恋爱,她是⽔鬼,是的,不光自己下⽔,还要把别人拖下⽔。
“恋爱?我没有条件”
“恋爱是不需要条件的”
“呵呵,我不想狂疯,更不想被占有”
“其实,你现在已狂疯,已被占有”
“是的,世界使我狂疯,我被生活占有”
安琪想哭,想把所有的委屈完完全全释放在夜空,不会再有梦。安琪在咳⾎,残红的⾎,在她那苍⽩的脸颊上似乎多了一丝彩虹的美丽。她很痛苦,却又很快乐,一切的肮脏都被这⾎所洗涤。
泪⽔流落在她瘦小的肩膀上,很重。这滴泪似乎带走了世界的重量,将要逝去的生命已被纳⼊了漆黑的彼岸,灵魂却结成了雪⽩的燧石,一旦触摸,便被融化。
“安琪,别走,这扇闸门你打不开”
“重量吓不倒我,我的生命中早就掺杂了悲壮的味道。”
“安琪,因为你我厌弃了所有女人”
“是的,因为你我厌弃了所有男人,包括你”
“安琪你是一片沙漠,包含不下一滴泪⽔”
“…”
醉了,城市在飘摇,世界在飘摇。笑了,城市在笑,世界也在笑。
梦已离她远去了,但她却不肯睁开眼看一看世界的实真。
醉了,惨淡的酒⾊伴着霓虹灯下的夜⾊。

边的口红混杂着红酒的味道,


的眼此刻正注视都市的****。
伤痕,她心如刀绞,每当她接过钞票的时候,她的心就如受难的耶稣,伸出那只伤痕累累的手。
醉了,男人在狂疯的叫,女人在狂疯的叫。音乐中,泪下的却比汗多。
“安琪,陪哥乐一个”
“好啊!只要你有钱”
安琪需要钱,她不想被别人看不起,她不想让家中的⽗⺟在穷困中度⽇。是的,当物质上

和后,她的精神却在沿街乞讨着未来。
男人睡着了,安琪望着天花板发着呆。突然天旋地转,她呕吐,她猛击自己的胃。那都是肮脏的,她已觉察到雪⽩的灵魂出现裂隙。是的,它曾经是那么完整。
“安琪,我知道你爱你”
“对不起,我并不爱你”
“安琪,呵,泪⽔骗不了人”
“…”
呻昑,梦都在呻昑。⾎⾊染红了

榻,悲伤嚎叫在都市的上空。
“你为我受伤了”
“安琪,爱一个人可以将死看成虚无”
“我是个不⼲净的女人”
“可我却看到你⾝后背负着洁⽩的翅膀。”
笑了,只是一丝笑意便划破了死般的空虚。莲花在开放。
“安琪,生命不在那里”
“我已淡忘了生命”
“安琪,那是理想”
“我的理想已⼲枯,它已坠落到我的脚旁。”
“安琪,你在坠落”
“不,我只是在抵抗”
“什么”
“对,就是什么”
“…”
暗,黑夜的枷索已锁住了这个城市。屋中更加昏暗,连月光都未曾放进。安琪翻滚在地板上。痛,更加痛,一团烈火灼烧着她的生命,她陷⼊了死亡的沼泽。安琪没有恐惧,陷得越深她反而感到越温暖,终于洗清了一切泥垢,家就在眼前。
“安琪,离开吧”
“我们走不出这个世界”
“…”
当世界的路口在我们眼前时,我们才开始

茫,因为我们只相信自己。也只能相信自己。
“安琪,你看过晚霞吗”
“金⾊的天空,⾎⾊的残

”
“安琪,你看过大海吗”
“蓝⾊的⽔波,暗⾊的冈岩”
“安琪,你看过冰川吗”
“银⾊的雪花,惨⽩的地面”
“安琪,你看过森林吗”
“青⾊的嫰叶,沉褐的

源”
“安琪,那是家”
“⽗亲的烟袋,⺟亲的针线,天边的⻩牛,贫瘠的土地,坠落的女孩,没有边际的梦。
“安琪,梦总有醒的那天”
“失落,痛苦和喜悦”
“是的”
“…”
安琪也曾梦到过那洁⽩婚纱,那像天使的翅膀一样没有一丝的渣滓。揷负着未来与希望。她只要一开口,月光和莲叶会一起的沉落,在她脚边伏醉着那洁⽩的天堂。
但安琪已远离那洁⽩的翅膀,她⾝上早已刷洗不掉钞票上的墨垢,早已抖落不掉物

的横绕。
“安琪、当秋天将要离去时,我会拾起最后一片落叶。

着那薄薄的雪,送到你手中。”
“为什么”
“呵!我知道你很需要钱,但任何物质的东西面对你都是肮脏的”
“是吗”
“是的,你在我心中是无价的”
“…”
“安琪,你别哭,你每一滴脆弱的泪,正击打着我更脆弱的心”
“…”
“安琪,这些烟花美吗?”
“嗯”
“其实人生也如烟花一样短暂,每个人都是一串烟花”
“那我是哪一串”
“上面没有你,你那串在你泪⽔的倒影中,沉着地注视着世界的沧桑,用你的命运与丑恶做着抵抗”
“所以你堕落”
“所以你爱我”
“…”
“但这个世界不会因此而改变”
“即使你是上帝”
“沉默…”
“真正的爱不是被讲出来的,是的,男人们早已擦去自己本有的灵魂,海誓山盟无过于一个死物。”
“安琪,你别走”
“我还有工作要做”
“你就是只

,脫了胎换了骨你还是只

”
“…”
男人往往是刀子嘴⾖腐心,女人往往相反。
医院中福尔马林和来苏⽔混合的味道,一个男人只剩下最后的呼昅。
梦,安琪凝望着周围却什么也看不到,一个声音却不断的呼喊。
“安琪,安琪,我死了,我死了,我真不忍心丢下你和我的⽗⺟”
“你太不值了,我只是只

,一只脫了胎换了骨都脫不了肮脏的

。”
“呵呵,我值了,那个像⽔桶一样的男人不会再碰你一指头”
“我爱你,你回来吧!回来吧…”
“真正的爱是说不出口的,是吧。滚落山的石头再想上去已然不能”
“别再⼲了,找个好人吧!”
“你别走,你别走,…”
“希望能再见”
“会的,我会陪你的”
安琪推开了别一个世界的大门,月光一时倾怈在雪⽩的⾝上,嘴上的⾎丝就如茶瓣花一样衬托着她的妖娆。一切都平静了,都市、****、金钱…都平静了。
死神问:“你想说什么吗?”
安琪答:“对不起。”
世界依然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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